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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性的隐喻


SUMMARY:小恶魔重返人间。哥谭市首富的第二个养子杰森·陶德拖着行李箱重返韦恩庄园,让人生进入一个新的篇章,让这具身亓体重新体悟悲伤。



    欧内斯托和冉娜知道母亲心中有这种愿望:抛弃。抛弃她生下的孩子。抛弃她爱过的男人们。抛弃她住过的地方。抛弃。离去。消失。而她自己不知道,孩子们却知道,至少他们这样想。——《夏雨》




    看看这几张脸。哥谭市首富韦恩家的四个儿子,理查德·约翰·格雷森、杰森·陶德、提摩西·杰克逊·德雷克、达米安·韦恩。三个领养来的可怜孩子,只有最小的儿子是亲生的,长到三岁的时候母亲就生病去世了。再加上一个老得可以算得上是上古遗物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韦恩家来的,爸爸也说不清楚,是昨天来的吗,不,比昨天更早,也许是前天,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熬过来的。没有一个女人。报纸上说。报纸上说,爸爸布鲁斯·韦恩很可能是一个变亓态恋亓童癖,而达米安·韦恩的母亲实则是出于羞愤自亓杀的。细节,细节,全是细节。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迈克尔·杰克逊也是个会在自家花园里建游乐园诱亓奸小孩的变亓态恋亓童癖。叫上帝去惩罚他们去吧,但后来杰森说,那可能他们能猖獗一辈子。迪克(大家对理查德的爱称)回答前者说,我看你现在指点江山的模样就挺像上帝。

    没有一个傻亓子。提姆还小,大家陪着他玩过家家。提姆演孩子,杰森极力要求演父亲,没有女孩,最后迪克叹了口气答应演母亲,布鲁斯旁观着,并感到忍俊不禁。庄园外一直游荡着一个流浪汉,周遭的人都叫他老疯亓子弗兰克,说老疯亓子弗兰克盯上韦恩家了。有一次,杰森和养亓父牵着狗出来散步,前者突然对后者说,爸爸,我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想要拿石头砸那个流浪汉的冲动。老疯亓子弗兰克这次牵着一个疯女人一起站在铁栅栏的另一边,二人极其猥琐地咧嘴笑。父亲说,不要砸,别的事情我们之后要好好谈谈。杰森小声嚷嚷起来,你要关我禁亓闭叫我反思自己的思想了。不,不,杰森,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怎么正视自己杀亓人的欲亓望了。你也想过杀亓人的事情;每一天,杰森,每一天。又有一次,杰森半夜惊醒,没穿裤子就出了自己的卧室,站到书房门口,父亲布鲁斯·韦恩还在灯光下托腮沉思,听到了脚步声便抬起头来。杰森裸亓露着下亓半亓身蔫不拉几的生亓殖器,嘶哑着变声期的嗓子喊,爸爸。

    报纸上有奖或无奖竞猜谁会是下一任的韦恩集亓团总裁。总而言之,先排除杰森·陶德,理由同我们排除哈里王子会有朝一日加冕为国王的可能性一样,他不像,他不像。等到后来杰森在学校里受到校园霸凌被揍到送进ICU重症监护室昏迷了十个月之后,报纸上就压根不提他了。接着猜。说提姆(大家对提摩西的爱称)看上去最受布鲁斯器重,平日里就属他一举一动都最像老韦恩,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提姆并不想当布鲁斯·韦恩,因为当一个韦恩本身就是在殉道,他只想要布鲁斯·韦恩活着。又说,大哥毕竟是大哥,年龄是有威慑力的,但是最后,最后的最后,最有可能还是会把一把手的位置交给达米安·韦恩,命苦的小儿子,亲生的小儿子。孩子们不读这类花边报纸。

    警长戈登劝父亲,你不能靠收养孩子抚养孩子来给自己疗伤,这是不可行的,不可行的。随后他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了,便叉着腰僵在了原地。戈登是布鲁斯·韦恩小的时候父母不幸遇刺之后示以悲悯与关爱的第一人,相当于父亲的半个小父亲。另外半个小父亲是管家阿尔弗雷德,两个半个小父亲口径统亓一:你不能,你不能,哎,随你去吧,我快老死了,你还会活下去。阿尔弗雷德的说话水平就高一点:布鲁斯老亓爷,你不能拿别的孩子来给自己的童年打补丁,那样你成不了真正的父亲,你在当孩子王,哎,随你去吧,我快老死啦……诸如此类云云。有几次布鲁斯到了大早上还没完全睡醒,突然听到八岁的达米安在咯咯笑,边笑边说你瞧父亲睡得真沉;十八岁的迪克和十四岁的提姆坐在床沿上悄声道,小声点,爸爸累了,让爸爸睡吧。十六岁的杰森·陶德还没有受到校园暴亓力的毒亓打,也跟着迪克坐在床沿上,握着迪克的手,一言不发。提姆却在这时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布鲁斯终于清亓醒过来,睁开了眼睛。四个孩子撑起身亓子在他的头顶笑着俯视着他。

    事情发生在杰森从昏迷后苏醒过来的第二年夏天。布鲁斯宣布他要和平民公主赛琳娜·凯尔结婚,赛琳娜的肚子里那时候很可能就有韦恩家的第五个孩子。夏天的时候大家为了庆祝岁月静好,决定到迈阿密去度假。大家的意思是布鲁斯和赛琳娜,迪克和他的女朋友芭芭拉,提姆和他的女朋友斯蒂芬妮,管家阿尔弗雷德,独行侠杰森和十岁的达米安。男孩们躺在沙滩上,女孩们穿着比基尼抱着沙滩排球走过海岸线。蓝天,碧海,金沙,女孩们。……伫立在海的这一头,女孩们招摇过市。青春的招摇。布鲁斯戴着墨镜穿着沙滩裤从女孩们中间穿梭而过,像极了一个父亲。谁也没能料到老疯亓子弗兰克的疯女人居然混在女孩子们当中,一个真正的女人。但是杰森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一看出来,迪克突然感到了空气中的某种异样,身亓子板不由得僵直起来,且冒冷汗,然后他也看到了老疯亓子弗兰克的疯女人。弟亓弟们都还在闭着眼睛微笑,每一颗毛孔都在叫嚣着自己正在享乐,却并不是很清楚生命原来是个消耗品。迪克握住杰森的手腕,低声说,别,求求你,别。沉默。杰森同样低声说,你不愿意;我不愿意;我要走了;问题不在这;我和你讨论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问题。杰森挣脱开迪克,走近那个疯女人,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迪克看到一个土耳其人站在他的身后,他以为他快要死了。疯女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杰森,等到两人靠得足够近之后,咧开嘴笑了起来,终于伸出手,轰,瞪大了眼,极其浮夸地做出一个烟花一般的手势,随后转过身去,一步步缓缓走向碧海深处。


    布鲁斯发言,说赛琳娜逃婚的事情谁也怨不着,女人自有自个儿的选择,在男人窝里谁也别想搞明白女人的事情,听明白了吗,小子们?迪克在心里想,疯了,大家都开始疯了。杰森走过去,走进陷阱,疯女人下了接下来整整十年的咒,一个轰字代亓表了赛琳娜的临阵脱逃从此杳无音讯;轰代亓表了布鲁斯的年老色衰;轰代亓表了提姆会在十八岁的时候坠崖身亡,而载着他回来的那列火车永远会在明天早上八点发出;轰代亓表了迪克会爱上,他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轰代亓表了小恶亓魔叛离人间。一开始他说他要学中提琴,父亲说好。后来他说他受够了数学物理化学了,他要去搞电影,去纽约电影学院,路在南方,路在南方。父亲说随你去吧,你是要步比尔盖茨家的小子的后尘吗,你要是真心想搞艺术那也很好,你工作后甚至可以先在家里住个几年……没有暴跳如雷,没有动怒,没有说杰森你必须凭借着数学上的优势考进沃顿商学院去镀金,为了家业,为了大家的利益,什么都没有。杰森如此冷静地、缓慢地回亓复道,老大(不知何时起他就不再叫布鲁斯为爸爸了),我要走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我培养成一个人,你像是在养宠物一样养着我们所有人,你连一个叛逆的机会都不给我。提着箱子一骑绝尘。

    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迪克在布鲁德海文工作,芭芭拉专程坐了火车去和他分手。(在光影交叠的空间里,她呢喃道,不,迪克,我很爱你,但我想要的是……另一面逆着光叫嚷起来,你想要什么?我说不清。你还爱着我。我永远爱着你,现在我知道该怎么说了,迪克,我爱你,我们,我,斯蒂芬妮,还有赛琳娜,我们在海边看着所有的男孩子们,如此骄傲且安全,当时我就知道,我们就都知道,我们会永远爱着你们,但我要找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再见。再见,再见,诚挚地祝愿你在未来幸福。)每逢周末的时候就到纽约去放小假,晚上,他站在街的这一头,杰森扛着摄影机站在街的另一头,并抽着烟,仿佛他要再次离开他。迪克走过去,他说,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杰森还在长个子,这时候已经比迪克高出半个头了。

    迪克:你不该抽烟,每一次。

    杰森:你又来了。

    迪克:我要走了。

    杰森:我之前就和你说了,我跟你讨论的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问题。

    两人靠得很近,杰森吐出最后一口烟,随后就把烟屁亓股在脚底下碾灭,他透过白色烟雾仍然知道迪克在对面,火亓辣辣的眼睛注视着他。而他说,提姆小的时候,我们都操心坏了,没有父母的孩子总是这样,我们当自己的父母,你假装你是妈妈,我就装我是爸爸,然后我们管提姆。迪克矢口否认,那只是过家家,没有女孩子陪我们玩,没人演妈妈,布鲁斯就在旁边看着;不一样,迪克,提姆是在我们的保护下唯一一个正常成长起来的孩子,而达米安·韦恩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小屁孩,疯女人受亓不亓了亓了,她要把他从我们身边抢走,她也就是这么做的;我不想在今天和你谈提姆的事情。

    两人回了公寓,一前一后洗了澡,分别谈起了有关于虚空的话题。“一切都是虚空啊,虚空,风中来去。”而迪克洗完澡之后倚着门说父亲想你了,他希望你回去。杰森在门后的花洒下瓮声瓮气地回亓复道,他并不清楚迪克在说的到底是父亲还是失眠。迪克没好气地拉开浴亓室的门,说杰森,我说的是父亲,是父亲,你跟我念这两个字:父——亲——。父亲就是失眠,理查德。杰森的脑袋上还滴着香波,垂着眼打量着迪克的身亓体,而迪克深吸一口气,说你说的对,我现在甚至都不想知道我呼吸的到底是空气还是宿命。


    报纸上还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弄明白布鲁斯·韦恩根本就不想让达米安·韦恩做一把手。对于达米安而言,做好一个儿子是一个终身的职业,并且他必须一直工作到再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但是到那时候,布鲁斯·韦恩距离宣布自己的死讯还有一个月的光景。他累了,而他的宝贝儿子将会乘着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回来。

    布鲁斯不再想当一个韦恩了。他宣布自己死讯的那天早上,大家都在找韦恩家剩下的三个儿子在镜头的哪里。达米安就坐在他父亲的旁边,举措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话筒送到布鲁斯·韦恩的脸前,问理查德呢,理查德呢,难道你要把集团拱手相让给外人打理吗。咄咄逼人。理查德正和杰森一起窝在沙发上眼看着新闻发布会,两人紧紧握着手,手与手的间隙里全是汗。而布鲁斯说,我无可奉告。两个孩子都惊住了,你知道爸爸这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吗;不,我还以为你清楚老大的小算盘。两人关了电视,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托腮。沉默进行到天黑的时分,终于发生了如下的对话。

    迪克:现在的问题是,神说要有光,而你却还在暗夜里行走。

    杰森:我不认为光和暗之间有什么区别。对我而言上帝就是疯女人的一声轰鸣,我对父亲说我想拿石子砸死老疯亓子弗兰克和他的疯女人,而父亲却对我说他每天都想杀亓人。

    迪克叫了起来:要知道,我是个天生的罗姆人,我骨子里就带着逃跑的基因,我可以跑,杰森,我一直可以跑路。

    杰森:我改口,上帝是一如既往的绝望。

    迪克:你不愿意看到光。

    杰森:我不愿意。

    迪克:这下我们终于在讨论同一个维度上的问题了。


    最后的最后:小恶亓魔重返人间。哥谭市首富的第二个养子杰森·陶德拖着行李箱重返韦恩庄园,让人生进入一个新的篇章,让这具身亓体重新体悟悲伤。首富的第一个养子理查德·约翰·格雷森先他回到庄园,昨天就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停当,此刻正穿着T恤和短裤从厨房拿着洗好的苹果走出来,赤脚踩在黏着薄薄一层灰的鹅黄亓色大理石地板上。两人僵持在原地对视良久。沉默终于进行到某一个格外难掩的时刻,二哥决定拎起箱子转身上二楼,大哥说,阿尔弗雷德一直和我唠叨家里那半边的地基在下陷。苹果还一口没动。他蹲下亓身亓子,试探性地把苹果倾着身亓子放在地板上。苹果缓缓滚到杰森·陶德的脚边去,身周沾了一圈的灰。二哥说,看来我们得先把家里给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老大看到这光景得哭出来了;大哥说,是的,趁着天好。老大也许明天就回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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